贾敏回忆这两日黛玉言行,颇多不合闺训之处。
比如昨日说要当状元,他们亲见的人知道玉儿是特意为她取乐的,传到外人口中听起来于父亲恐就不大恭敬。
父为子纲。
父亲且是探花,便是儿子真有状元之才,到了金銮殿上,皇帝也不会点他做状元,或是探花或是传胪,总不许越过父亲去。
林如海下一科的探花傅宣怀就是这么从状元掉到探花的。
世人还都道皇帝公正,可见这世道人心。
将来真要叫有心人拿住这个错处,计较起来说黛玉不孝,可不是要耽误她前程?
这是一则令贾敏惊惧处。
再则,今日观黛玉读账本,伶俐固然是比蠢笨要好的,就是太锋芒毕露,难免失于柔顺贞静。
常言道,三岁看老,将来也这样不知藏拙,嫁与旁人后,这个性子不是得罪人的么?
贾敏且喜且慌,且惧且怒。
贾敏此刻忘了,她自己在国公府也是娇养的,只因同辈的哥哥们不争气,她也有格外要比旁人强的心思。
一旦轮到儿女身上,心中立即失了分寸。
以往因黛玉年小病多,贾敏不太理论,见小小一个人镇日里卧床喝药,巴不得她天天淘气,只恐拘束她过紧,现在黛玉身上鲜活气这样足,贾敏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贾敏待要说她,又怕她多思伤心,待要放过,又觉越发纵着她胡闹。
正无可奈何间,门外报了一句“白大夫来了”打断了,这件事便先存在贾敏心里。